白罗芙

一个总能精准投入冷圈的人
( ̄(工) ̄)
平时很好说话的,但催更会炸毛。

【陈深X唐山海/原著剧情向】深山夕照深秋雨(40)

40

 

正在这时,外面匆匆跑进来一名中年男子,衣着也是不俗,闯进门就扑向烟榻下倒地不起的女人大哭:“杏春啊杏春!我说你到哪里来了,竟然到这里来,你这是怎么了,啊?”又抬头冲着几名伙计大哭:“快救救我太太呀!快叫医生呀!”

立刻就有一名伙计跑出去找医生,那男子趴在女人身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杏春呐!叫你不要出来不要出来,你怎么就偏不听!周卦师断得太准了啊,这个月你出门必有血光之灾,这可怎么好!你死在这里可怎么好!”吓得一名伙计连忙推那男人:“先生,先生!你家太太就是昏过去了,怎么就说到死啊活啊的!”那男人哭道:“她跟了我十几年,鸦片也吃了十几年,什么事体都没有,怎么在你店上吃这么一口就昏死过去了!”那伙计急道:“我家店里货物最纯,你太太说不定自己有病,发作在我们店里,不要影响了我们生意!”那男人跪起身子劈面一个巴掌抡过去:“小赤佬!我太太死在这里,我叫你披麻戴孝给她哭灵去!”

虽然是日本人的店面撑腰,伙计们却是底下临街行事的杂碎,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伙计正跟那男人吵闹,跑出去的伙计匆匆拉着一名医生进来,一路喊着万幸,说街面上正好走过这名刚下夜班的医生,赶紧过来瞧瞧病人。

那医生随身携带着诊箱,掏出听诊器在那女人胸前背后一阵检查,又翻了眼皮,看了舌苔,问那伙计道:“吃什么东西了?”那伙计指指烟榻上的烟具道:“只抽了两口这个。”

医生点点头:“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那男人一声长嚎,从地上跪起来抱住医生的腿嚎啕大哭:“医生!医生!我把钱都给你,你救救我老婆啊!她可不能死啊!”又爬下来推那女人:“杏春呐!你跟我吃了这么多年苦头,好日子就要来了,你怎么能死啊!”猛然又扑过去抓住刚才与他争吵的那名伙计要拼命,一口咬定是那人故意害死自己老婆。

他这样大吵大闹,宏济善堂前后人等都出来看,连万里遥也惊动了。万里遥起初只听说有人在前厅发病,并未当个什么事,只懒懒地打发伙计去叫医生,谁想到医生来了说那女人是抽自己店里货品死的,虽然瘾君子变路倒的到处都是,但这个直接死在店内的还是略麻烦,便放下报纸,提上布鞋,踢踢踏踏地到前厅来看。

那男人正在厅里哭天抢地,抓着那伙计一会儿要见官,一会儿要赔钱,那医生在旁边劝那男人:“人死不能复生,你太太这会儿还有一口气,你不如把她背回家去,消消停停送走,让她在这里躺着,她吸鸦片吸死的,最后这一步守着鸦片,走也走不痛快。”那男人听了嚎哭得更凶,鼻涕眼泪满脸,哭天抢地,捶胸顿足。

万里遥冷眼看了片刻,只觉得这男人戏有点儿过,凭他的江湖经验,只怕是拆白党上门来捣鬼,便暗中叫人出门去找巡捕。这等事情他并不想惊动后面的日本兵,虽然他敢肯定那些日军一定听见了前厅的哭号。

那男人起来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在厅内四下张望,却一眼看见了万里遥,万里遥衣着气度与寻常伙计自然不同,那男人盯着看了两眼,径直向万里遥扑过来:“万经理!万经理!”万里遥吓了一跳,心想这男人竟然认出他来了,当下面不改色微微一笑:“这位先生稍安勿躁,你这样吵闹,太太也醒不了,我着人将她抬到大医院去救治吧。”

那男人扑在万里遥脚下悲悲切切地抽噎起来:“我只要太太活转来,别的什么都不要,万经理,救救我太太啦!”

万里遥道:“先生快起来,我们这就找人。”话音未落,外面闯进来三四个巡捕,领头的一个进门便大声呼喝:“喂!是什么人在这地方闹事!”

便有伙计上来指着这一男一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略讲了几句,那巡捕头子上来将男人从万里遥脚下拎起来,两人打了个对脸,那男人哭得鼻涕眼泪糊在脸上,龇牙咧嘴十分难看,巡捕笑道:“罗老万,你还没死?”听口气竟然像是认得,又转过去用脚踢踢地上那女人:“这不是芸香阁的小爱红么,你们两个是怎么混到一起的。起来,起来!”那女人躺着不动,巡捕头子随手取了半盏茶水泼在她脸上,那女人“诶呀”一声,湿淋淋地爬了起来在地上乱跳,抖头上的水。

巡捕头子道:“你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活过来了?闹事不长眼,这是你们敲竹杠的地方么!”

那男人倒也随机应变,立刻过去搂住女人嘘寒问暖:“老婆呀,你没事啰就好!咱们赶紧家去!”巡捕头子喝道:“放屁!闹得爷们儿带着弟兄们跑来跑去折腾一趟,你敢说没事就走。”那男人哭丧着脸道:“原本是犯了烟瘾没处寻钱,想来这里碰碰运气,便是吸上半口压压瘾头也是好的。”

这时一个伙计翻着那女人丢在柜上的荷包,叫道:“全是假钞!”

万里遥咯咯一声冷笑:“既然巡捕也来了,您二位换个地方歇着可好?”

巡捕头子不由分说地摆手道:“带走带走,统统带走。”连那医生也裹在其中,医生高叫:“我是过路的!”巡捕头子喝道:“你休要叫我查出你的底细来!怎么这边敲竹杠,你就刚好从门前过!”

又转脸向万里遥一笑:“万经理,人,我带走。兄弟们跑了这一趟,请万经理多少打赏一点茶钱。”

万里遥看看那巡捕头子,心想这个巡捕也是和几个拆白党一样不长眼,怎地跟日本人的生意较劲,便笑道:“茶钱么,这个生意是皇军的,皇军本土并没有这个规矩,所以这间小店不曾备下这份支出,请这位警长多多谅解。”

那巡捕头子一挑眉毛:“万经理,生意是皇军的不假,事可是中国人在做。出门在外谁都不易,一个月六块大洋的薪水,弟兄们跟着跑来跑去卖命,万经理手指松下来点点渣滓就够了,这一带还是我们给万经理打理着,保证不再出类似事情。”

万里遥笑道:“警长说得不假,只是小人手上并无此项开销的银钱,我这就上后面找当值的皇军请示一下。”

巡捕头子看他这个态度,已知要钱无望,便将那恶气都撒在三个拆白党头上,过来狠狠抽了那男人一嘴巴:“都他妈是你惹事!老子叫你从巡捕房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那男人被抽了一记清脆耳光,围观的伙计便嗤嗤乱笑,那男人却突然来了血性,觑准其中最为刻薄那个伙计一头撞过去,和那伙计滚在地上,嘴里乱嚷:“还敢笑!还笑!”劈头盖脸打那伙计,那女人也跟着一起上去乱撕,医生喊着:“救命啊!打死人啦!”一边拎着小药箱顺着墙边往外挤,又被几个伙计捉住痛揍。

几个巡捕和他们打在一处,因是没有得赏,明里看似揍拆白党,暗地里却拳脚相加捣那些伙计,伙计们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一时间双方战成势均力敌,柜台被挤翻,货架被推倒,烟土散落一地,急得万里遥大叫。

正乱得不可开交之时,门外无声无息地进来又一队人马,阴恻恻冷森森地将厅中大乱的一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西装革履,鸭舌帽盖在眉上,一只大墨镜挡着大半张脸,大衣领子竖起来护住下半张脸,手里各拎着一把枪,站在门口一声不吭,厅内的人已经感受到那煞气,都惊慌失措地住手站起身来。

为首那人嘿嘿一笑道:“你们这些人中有通共分子,是哪一个站出来,不要让我一个个拉回去。”

众人大眼瞪小眼,万里遥赶紧上前道:“这位爷……”

“啪嚓”一声,万里遥脸上挨了个大嘴巴,打得眼镜也飞了,那人伸手掏出证件在万里遥眼前一晃:“直属行动大队拿人!你他妈给我待着去,连你也有嫌疑!”万里遥急得道:“我我我怎么会是通共分子!您可不能胡说!”

那人轻车熟路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得万里遥倒退了两步,那人冷笑道:“谁最急着撇清,谁便是共党!都不承认是么,统统带走!”


评论(27)

热度(537)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