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芙

一个总能精准投入冷圈的人
( ̄(工) ̄)
平时很好说话的,但催更会炸毛。

【陈深X唐山海/原著剧情向】深山夕照深秋雨(24)

24

 

夜上海拉开帷幕,整座城市进入最为流光溢彩的时间。南京路上灯红酒绿,黄浦江头歌舞意浓。陈深带着唐山海直奔北四川路,那里密密麻麻聚集着跳舞场、影戏院、粤菜馆、日本菜馆、浴室、妓院、按摩房……三教九流不一而足。

大名鼎鼎的宏济善堂就开在此处。名为慈善,实为日本人所掌握的东亚最大毒品贩卖机构,源源不断向所有日占区输送大量鸦片、烟土、可卡因、吗啡甚至高纯度海洛因,上海街头的遍地烟馆,皆属其下线,连毕忠良的神仙堂也是其中之一。

陈深带着唐山海走在弯弯曲曲的弄堂间,抄近路往宏济善堂去。唐山海一言不发紧跟着陈深,跟得太近,有两次差点踩掉陈深的鞋跟。陈深一边弯腰提鞋一边发牢骚:“唐队长,你干脆把我一脚踹平,从我身上踏过去算了。”唐山海道:“烟瘾犯了,着急。”说着打了个呵欠,站在那里搓搓脸,似乎是真的有些病态的倦意。

陈深停下来扭头望着唐山海,在微弱的路灯下,唐山海玉色的面庞看过去青白得透明,鼻尖上那滴小痣像是沉在水底的一粒黑色石子,透过水一般清澈的肌肤,直见潭底。唐山海站在那里揉着打呵欠流出的一点泪,无聊地问陈深:“还有多远?”

“快了,拐弯就是。雪茄不能应个急吗?”

“你饿了喝凉水管用吗?”

陈深点点头:“明白明白,唐队长跟我来。”他往旁边让了让,让唐山海先走,免得又被踩到。唐山海的步伐明显没有初见面时矫健,时不时走出几个花步,站下来楞一会儿神,陈深不得不屡次站下来等他,等得不耐烦,直接将唐山海的手一拖,匆匆赶路。

唐山海的手很瘦,骨肉亭匀,筋络分明,握在陈深手中,宛如一只收拢了翅膀垂头休息的鸽子,温顺而优美。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双手,夹过哈瓦那雪茄,握过贵妇人的腰肢,戴过奢华的钻表,也经过戴笠成系统的调教,握过枪,制过毒,装过炸弹,杀过人。

弄堂深而狭长,像一条通往海底般的隧道,头顶有微微的月光,弄堂外传来隐隐的乐声,周围仿佛起了一点雾,清淡缥缈,陈深拖着唐山海走在这条小弄里,像是要走到非人间的地方去。

比起外面的一边炮声震天一边笙歌达旦的所谓人间,宏济善堂倒真是静谧得不像人间,一处门面不大的洋房,在整条热闹的商业街中委实算不上出众,陈深没走正门,带着唐山海自后面一个侧门钻了进去,很有几分轻车熟路地跟看门人打了招呼,看门的起身引着两人走到后面的院落里。那房子三进三出,格局复杂,门面虽小,里面别有洞天。最后面一处二层小楼青砖铺地,碧草勾缝,淡黄色的外墙在月光下变成浅米灰色,笔直向上,一直通往华丽的双坡屋顶,屋顶上的拱形凸窗反射着冷光,照在周边天使浮雕上,那些天使的眉目间也涌动着冷冷的光芒。

看门人将两人带入正厅,向陈深鞠了一躬,退了出去。正厅地面铺设意大利大理石,顶部以大理石砌出穹隆,正中央以柚木拼成六芒星花纹,红褐色胡桃木的扶手勾勒着同色楼梯,直蜿蜒向二楼。

唐山海笑了一下:“这地方好得很,你看那窗户把手都是紫铜开模,款式花色与其它任何地方都不同的。”

陈深道:“弄那么重,开关窗户都不方便。”

唐山海斜睨他一眼:“品位!品位从来都不考虑你用起来是否方便,关键看起来要具有艺术的美感。”陈深道:“唐队长是吃品位长大的么,难怪从头到脚都这么有美感,只差在额头刻上‘品位’这两个字。”唐山海道:“总比你喝格瓦斯长大的好一点,那瓶子粗制滥造,难怪喝得你也胸凹眼凸。”

正在交头接耳,楼上匆匆下来一人,却没穿西装,穿了一条长衫,鼻子上夹着金丝眼镜,手里提着个水烟袋,刚走到楼梯口便抱拳连连向下拱手:“李先生,久违了!”

陈深笑嘻嘻地向楼上那人拱手还礼:“万经理。”

万经理匆匆奔下楼来,与陈深对拜一般连连打了两个躬,陈深便介绍唐山海道:“这一位张先生是我朋友,过来看看货。”

唐山海便伸手与万经理互握,微微一笑道:“鄙人张钧,万经理,您好。”万经理握过了手,仍旧是做了个揖:“鄙人万里遥,久仰张先生大名,请张先生多多关照。”说着就叫人倒茶。

唐山海道:“喝茶不忙,看看万经理的好东西要紧。”说着又打了个呵欠,倦意满脸,一双深黑的眼睛眯起来,在玉色的面庞上变成了两道墨痕。万经理笑道:“好好,请张先生到这边来。”

他引着两人进入一间屋子,从柜子里端出几个小盒打开来,陈深认得那是一盒红土,一盒西土,一盒杂土,并一盒皖土。万经理笑道:“张先生,想看点儿什么?小铺的货,样板便是如此,给到您手上的货,只会比这层次更好。”

唐山海站在那里,伸出一根指头在烟砖上擦了一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用指头捻了捻,无名指上一只定制戒指在水晶灯下烁烁放光,晃得万经理避开了目光。

“这东西没多大意思。”唐山海微微一笑,将那盒子推还过去,“万经理,李先生带我过来,可不是要看这个的。”

万经理连连躬身:“张先生是要看吗啡?可卡因?”

唐山海道:“海洛因,万经理该晓得直接找你的人要看什么。”

万经理又是连连鞠躬:“张先生恕罪,那东西力道太大,我们却是不卖的。做生意也是有底线的呀。”

唐山海无声地笑着,用手按着后颈,将头左右拗来拗去,自西服领中露出纤长的一截脖颈,上面一道颈纹也无,声音三分困倦七分不耐烦:“万经理,明人不说暗话,您是怕张某没有钱么?”说着便将腕上钻表,指间钻戒都取下来,随手丢在搁置红土的架子上:“万经理若不识货,不妨找人来鉴定一下。”

万里遥一看那钻表便知道是件珍品,标准的白金表壳,黄金表面,满盘钻石璀璨有光,那款式也不像是现代的,本想矜持着些,却不由自主将那表拎起来,只见上面刻着一排字母“Vacheron Constantin”,顿时吃了一惊,一边看着那表,一边扭头细细打量唐山海,猜不出这人是什么来头,不过必然是大手笔的金主无疑,遂一叠声喊着后面的伙计拿“压箱底的货来”。

陈深看看唐山海,唐山海看起来困得快要跌到地上去了,只得扶着他找个沙发坐下来,唐山海便用手肘拄着头,一下一下打晃,又用手背不住揉着眼睛,擦拭眼泪。陈深怼了他一下道:“大少爷,您醒醒盹儿,赶紧验货抽一口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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