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芙

一个总能精准投入冷圈的人
( ̄(工) ̄)
平时很好说话的,但催更会炸毛。

【陈深X唐山海/原著剧情向】深山夕照深秋雨(49)

49

 

陈深道:“别别别哭啊……喂……”

“我跟你说,这个,这个哭得多眼睛会红就不好看了……”

“喂,再哭晚上老虎来吃你……再哭会尿床的,快别哭了。”

“好了,好了,你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唐山海根本听不进去陈深说什么,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一手捏着失而复得的钱包,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睛里涌出来,他用拿着钱包的手按在眼睛上,可是那泪水顽强地穿过手掌与眼睛的缝隙,啪嗒啪嗒落在桌上,连那公文都打湿了,墨迹湮开了一片。

陈深不再相劝,他张开双臂将唐山海揽过来,让他伏在自己肩上,唐山海哭得几乎打噎,抽气的声音又深又长,纤瘦的脊背一耸一耸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袖,也打湿了陈深的肩头。陈深轻轻拍着他的头,低声哄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太明白唐山海的苦楚。孤身赴险,深入腹地,身无依靠,重任在肩,举步维艰,四顾茫然。这几乎是每一个卧底特工都要面对的惨淡经营,各方输出的特工虽多,能战胜自己的已经极少,能战胜劲敌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是一条布满荆棘的死亡之路,特工们殚精竭虑,抵御着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凄苦,站则茕茕孑立,走则踽踽独行,艰难跋涉在看不见方向也看不见光明的路上,后来者便以前人的白骨为地标指路,在这死亡线上铺开尸骸之旅,非到死那一天不能解脱。

那是连每一次呼吸都要警惕不能出错的生涯,陈深已经默默地过了两年多,将自己裹上一层又一层伪装的外壳,直到连自己都会产生刹那错愕,掰掉那些壳子,剩下的自己还有什么,他就像一团空气一样,融在无数油彩涂抹的躯壳中,拿起哪个来套上,哪个就是他。

可是唐山海,他如此晶莹剔透,清冷坚硬,陈深如空气,而他是钻石,伪装的油彩再浓厚,依然有不可磨灭的光彩从他眼中溢出,宛若钻石般璀璨流动。

那是他在孤寂旅途中抵御绝望的骨气,是随时准备玉石俱焚的血性,那是他最不可磨灭的特质,也是最容易葬送了他的气质。比起特工,他更像一名军人。陈深不敢想象这几天唐山海是怎样熬过来的,军统站几乎全军覆没且集体反叛的打击是空前的惨痛,他被迫成为这场惨剧的参与者和见证人,可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借着这场病,他才能放心憔悴,正如借着见到母亲的遗物失而复得,他才能放心一哭。

哭他的失职,哭他的内疚,哭他的孤立无援,哭他曾经所有的同志皆成陌路,哭他连哭都不能堂堂正正地哭一场。他的任务未完,他的职责仍在,恨意火上浇油,困境雪上加霜。

若能畅快一哭,也胜似良药苦口。陈深抱着唐山海,眼光透过窗户眺望着上海碧青的天空,心想何时大地上也能如此清透干净就好了。

唐山海哭得全身打颤,上牙敲着下牙,良久良久才缓下来,伏在陈深肩上瑟瑟发抖。陈深伸手到唐山海兜里去掏摸,摸到手帕便拿来替他擦眼泪,擦完眼泪又推在他鼻尖上笑道:“来,连鼻涕也擦一擦,再不擦都流到我肩膀上了。”

唐山海接过手帕捂着脸,陈深强把他的头从自己肩上架起来,扭头看看,果然哭得两个眼睛全都红肿起来,陈深叹口气,扶他坐在椅子上道:“怎么哭成这样子了。”

唐山海用手挡着眼不说话,陈深道:“你等着,我给你敷一下。”说着倒了半盏冷茶,在唐山海身上摸索片刻,又找出一条新手帕,用那手帕蘸了冷茶,叫他闭眼向后靠在椅背上,用帕子敷在他眼睛上。

唐山海低低地问:“这钱包是怎么找到的?”声音嘶哑,显然心情仍然十分激动。陈深知道,三分为遗物,七分为军统站全军覆没,却没有直接回答,伸手将那粥罐端过来道:“东西也看过了,该吃饭了。”说着舀起一勺粥送到唐山海唇边,唐山海略怔了怔,乖乖张口把粥吞了,陈深又掰了一块点心递过去,唐山海也吃了。

他这几日心头积郁难去,积于内而发于外,精疲力竭,胃口全失,几乎只靠喝水维持。这会儿被陈深威逼利诱着吃了几口东西,只觉得那粥香糯鲜美,点心入口即化,禁不住认认真真吃下去。目不见物,反而更能体会到食物芳香可口。

陈深道:“还是沾了青帮的光,各个堂口把自己辖区内的三教九流都发动起来,扒窃的,拾荒的,掏粪的,扫街的,但凡可能和垃圾桶有接触的人都过了一遍筛子,到底是给找了回来。”

“但你拿到了也没打算给我,是么?”唐山海脸上罩着蘸了冷茶的帕子,咽下去一口粥,话倒是半点不软。

陈深苦笑道:“这不是还想叫你陪我再跳回舞么。早知道后面还有炸车炸宏济善堂这种事儿,我早都还你了,惹不起张小贝勒爷。”

唐山海笑了一下:“还是谢谢你,费了许多周折帮我找回来。”陈深道:“我捅的娄子我收拾,只是没准备好,早知你哭成这样,先拿条毛巾过来,再不济用我剃头的围布垫垫肩膀也好。”

唐山海顿了顿道:“我母亲身故十三年整,这是唯一一件遗物,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陈深道:“你上次说是母亲遗物,我就知道自己造孽了。找回来真是万幸,不然我要内疚终生。”这话说得十分恳切,唐山海心头感动,不再答话,只慢慢由着陈深喂他将这餐饭都吃了下去,就着陈深的手喝了水,这才从脸上拿下帕子来,一双眼睛多少是恢复了些神采,黑白分明地看了陈深一眼,将那钱包放入衬衫口袋,又按了按才道:“这下子蟊贼可偷不走了。”

陈深扯起嘴角来笑一笑,俯身趴在唐山海身前,贴着他耳畔道:“你欠我这么多,以后要你的东西还需要偷?难道不是说一声,唐队长就该乖乖送上来才对。”

唐山海瞪了他一眼:“天还没黑,现在做梦是不是早了点?”

陈深笑道:“这意思是叫我明抢么?”作势往唐山海衬衫里摸去,唐山海“哈”的一笑,刚要说话,却听见门外脚步声响,紧跟着有人敲门,一个声音提高了些叫道:“唐队长,唐队长?”

唐山海与陈深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苏三省。



PS:万一明天没更一定是因为今晚已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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