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芙

一个总能精准投入冷圈的人
( ̄(工) ̄)
平时很好说话的,但催更会炸毛。

【陈深X唐山海/原著剧情向】深山夕照深秋雨(21)

21

 

毕忠良端着温温的酒碗喝一口,放下来,扫视着手下这两位一早晨死里逃生的得力队长。两人归队已经是下午时分,唐山海也不傲了,陈深也不跩了,此时正坐在他办公室里东一个西一个垂头丧气像俩翅膀被淋湿的麻雀。

唐山海还没说什么,陈深直嚷跟着老大哥还没吃上酥骨鱼,倒差点被人炸成酥骨鱼,吵得毕忠良头大,他随口安慰了几句,辩解了几句,又给了陈深几句,只觉得这剃头小子聒噪得闹心,尤能衬托出唐山海安静懂事,于是把陈深丢在一旁,专心安抚唐山海,唐山海感动至极,一力应承哪怕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要为新政府守住江山。

毕忠良随口说着,心里却惦记飓风队的手段如此可怕。显然昨晚来行刺的人不止一名,他们分工详尽,计划周密,一人被捕,其他人仍会按计划完成任务。毕忠良庆幸自己昨晚开车回了队里,带着太太刘兰芝在办公室胡乱对付了一夜,天亮才叫人送太太回家。

看来陈深作为榜单二号人物,飓风队已经将击杀他的任务放到了相当重要的位置。唐山海初来乍到,要算是饶上的。不过照毕忠良看来,昨晚他在李士群面前表现得如此忠勇机智,受到提拔重用乃至跟着上飓风队黑名单的事儿也是指日可待。

他清清喉咙道:“唐队长,陈队长,人没大事就好。飓风队嘛,并不可怕。如果外面不安全,咱们就先住到队里,啊。这个,我给唐队长安排一下,有空屋子腾出来一间。陈深,你就在扁头他们屋里找张床,前些日子空出来好几张床,你随便挑一张就好。”

陈深道:“处长,您不能新人接进房旧人丢过墙,怎么唐队长有屋子,我就得去扁头那里睡宿舍?空出来的眠床一个个都是死人睡过的,我住上去要做噩梦。”

毕忠良咂着嘴道:“你要屋子也容易啊,你嫂子叫你找老婆多少年咯?我看喜欢你的小姑娘蛮多,随便娶哪个过来,我都给你发间屋子,保证比唐队长那间大,你看怎么样?”

陈深翻了个白眼:“队里的空屋子而已,又不是南京路洋楼,就骗我一辈子给拴住了,论保媒,您这段数可比嫂子高得多。”

唐山海整整领带站起身,听毕忠良一番安慰之后,他的自制力似乎又回来了,抖擞起来对毕忠良道:“处长不必替我操心,我带着内人在队里叨扰也是不便,回头另租别处就好。倒是陈队长……”

陈深道:“破家值万贯,我哪儿也不去。”

毕忠良喝口黄酒:“既然唐队长带着家眷不方便,那给他腾出来的屋子归你了。”

陈深立刻道:“我什么时候能搬进来?”

毕忠良没搭理他,对唐山海道:“唐队长受惊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再来。”唐山海答应着走了,毕忠良对陈深道:“‘神仙堂’最近的红丸销路太好,断货了。”陈深立刻收敛起嬉皮笑脸:“我这就带人去上货。”

毕忠良道:“多带点钱,将来钱不值钱,变成实物才值钱。黄的黑的都好,就是白的不行。”陈深晓得毕忠良说值钱的是黄金和烟土,不值钱的是钞票。处长明着当新政府的官员,领着日本人的薪水,伺候着汪精卫主子,暗地里倒着缅甸人的烟土,赚着瘾君子的钞票。吗啡、红丸、高根……有时也很复古地弄一点芙蓉膏搭着卖,一点两点的烟膏裹着放出去,一把一把的钞票、银元流进来。盛满一笸箩便倒进木匣子,盛满一匣子便倒进小箱子,盛满小箱子就送到汇丰银行去换成长短大小不一的金条,大黄鱼,小黄鱼,在阳光下闪着光,在阴影里闪着光,在每一双手和每一双眼睛里闪着光。

陈深除了救过毕忠良的命,更是持续不断给他的命续财的招财童子。毕忠良闲时说过,财是人的魂,人有财,魂才不散。说那话的时候,他手里正慢慢玩弄着一条十两重的大黄鱼,他瞳仁的颜色很奇怪,是一种淡漠的深灰,相比较唐山海清澈坚硬的浓黑和陈深玩世不恭的浅褐,这种类似石墨般的深灰色带着一种光滑浸润的质感,然而仔细看过去,又变得像流沙一样,表面柔软,实则深不见底,暗潮涌动,任何对视的眼光都会被那流沙吸收,绞碎,吞没,永世不得超生。

陈深第一次见毕忠良的时候,这人就是这种眼神,现在老而弥辣,那股流沙变得更细腻,更宽阔,渐渐要形成一片深不可测的泥沼。

他有时候会想,就冲着他给毕忠良捅过的各种篓子,如果不是有财续命,也许即使是救命之恩,也会渐渐消弭在那片泥沼中,再也拔不出头。

他从毕忠良手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提包,那里面是五十根大黄鱼,一口袋洋面的重量,集中在提包里,着实有些坠手。

他提着提包离开毕忠良的办公室,一路盘算着自己的事情,潜伏结束,他的任务已经启动了,然而该如何切入,如何成功,他还一筹莫展。

他拎着提包转过走廊,有人猛然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按住他的去势微微一笑。

陈深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飓风队蹿进了55号,等他看清对面似笑非笑的那张脸是唐山海时,莫名其妙松了好大一口气,为了表示亲热,陈深高兴地笑着,“咣当”一拳捣在唐山海胸前,把他打了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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