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芙

一个总能精准投入冷圈的人
( ̄(工) ̄)
平时很好说话的,但催更会炸毛。

【陈深X唐山海/原著剧情向】深山夕照深秋雨(15)

15

 

陈深到底还是睡过去了,默念了一千多遍大悲咒平心静气,也不知道是哪一遍把自己哄睡着了,梦里又回到童年的寺院。他幼年疾苦,曾有一年多在寺庙中求施舍度日,把和尚们日常的功课听得了然于胸,不过这受着菩萨香火熏大的孩子如今长成上海滩浪荡公子哥儿,倒是出乎师父们的意料。

寺院的生活贫瘠,枯燥,劳作辛苦,可毕竟每天都能吃饱饭。年幼的陈深无数次想过要像鸟儿一样飞翔,飞到遥远的地方,他听父亲说过,遥远的地方有一座城市叫上海,上海有高楼汽车,有洋人和会放影像的匣子,一打开来,就是你从未见过的风景与人物,有歌舞,有演戏,大千世界收纳于眼前,不晓得多么好看。

陈深知道上海在家乡的北边,每逢风起,乡间常见的麻雀向北飞翔,他便羡慕地看着那灰褐色的小鸟,翅膀不大,然而能飞行,羽色虽寒酸,然而自由自在。

他想变成一只鸟,去看看那五光十色的远方,哪怕只是变成一只最不起眼的麻雀也行。

只要能够向更美好的地方飞翔——

飞翔——

飞——

啪!

陈深从地上坐起来使劲儿揉眼,一脸茫然地打量着这间陌生的屋子,有那么几秒钟他手足无措,完全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对自己如此迟钝的反应产生了恐惧感,直到他看见唐山海。

唐山海穿着一件金褐色条纹的睡袍坐在阳台一侧抽雪茄,手边还有一杯红酒,留声机里放着悦耳的钢琴曲,陈深不知道名字。唐山海悠悠地吸两口雪茄品一口红酒,眼角眉梢都是轻松喜悦,不知道他几点起的,明显是已经拾掇完毕,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皮肤在初生的朝阳下泛着淡而柔和的光彩。陈深发现这人的侧脸凹凸有致,辨识度超高,属于让人过目难忘型的,放松的嘴角噙着一点微笑,像是陶醉在音乐中,无欲无求的纯白容颜,朗朗如少年。

看见唐山海的刹那,陈深想起自己是在哪里,昨晚发生了什么,仿佛一下子回到人间,竟然对唐山海产生了瞬间的亲切感。不过再看看唐山海的表情,这人肯定是听见陈深从沙发上跌落下来的声音了,不过就全当窗外的野猫跌到地上,自管逍遥自己的,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又让陈深有点儿泄气,昨天折腾得唐山海多半宿,在他眼中自己仍如无物。

到底是不把陈深这个人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直属大队的分队长放在眼里。不管是哪一样,唐山海作为投诚过来的军统,这于他而言都不是一件明智的行为。可看唐山海的架子,陈深又不得不承认这人似乎原本就应该睥睨天下藐视众生,天生傲骨势不可当。

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架子这么足……他在心里嘟囔着,扭头一看,大卧室的门敞开着,徐碧城不知道去了哪里,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跟唐山海这么对着看也不是事儿,何况还要去队里报道,陈深便站起来道:“这曲子真好听,但是劳驾打扰一下,唐队长,咱们有早饭吗?”

唐山海叼着雪茄缓缓回头,从牙缝里回答他:“一会儿有人送过来。”

陈深想问唐太太去向何方,又觉得不太合适,挤兑唐山海有一半儿是挤兑给徐碧城看的,徐碧城不在,他也乖觉许多,把那张揉皱的被子捡起来叠了几下放在沙发扶手上,跑进洗手间匆匆洗漱了,出来一看,唐山海还在那里悠哉品酒吸烟,陈深没话找话,把唐山海的酒杯端起来看看:“唐队长,想不到您这酒瘾挺到位,连早饭都不放过。”

唐山海靠着扶手椅淡淡一笑:“人生苦短,得好过一分钟,且好过一分钟。唐某平生只爱个感官享受,陈队长,你要不要来一杯?”

陈深道:“我下楼买瓶格瓦斯去吧。”

唐山海啧啧摇头:“陈队长真是空来人世一遭,美酒放在面前,却要去喝灌了二氧化碳的糖水,耽误享受便是暴殄天物,可惜,可惜。”

他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雪茄笑道:“陈队长这么爱玩乐,怎么对这些享乐却一无所知的样子。”

陈深还未说话,唐山海凌空从架子上抽出一本杂志拍在陈深面前:“看看法国人,这个世界上最懂得享受的民族,是怎样不亏待自己的每一分钟。”

陈深看那杂志封面上印满了洋文,一字不识,画面倒是清晰得很,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时髦短裙,女的短裙掀在腰部,趴在桌上翻阅最新时尚杂志,男人解开裤链站在她身后出入,左手雪茄右手红酒,各自取乐,当真是从肉体到精神,每一处感官都沉浸在高度愉悦中。

陈深便是整日泡在舞厅里,也没见过这等西洋景儿,一时间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杂志挪不开眼睛,唐山海笑道:“这有什么,陈队长也如此这般操练起来便是,容易得很,享受得很。”说着站起身将陈深的肩膀一搂,颇像是交情深厚的兄弟般将嘴凑到陈深耳畔道:“兄弟试过多次,洋人诚不我欺。”

说着,一双如墨般深黑的双眼含笑望向大卧室的方向,那笑容像是憧憬,又像是回味,容光焕发,与昨晚被陈深当头浇了满身脏水的惨状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陈深此时不但想浇他脏水,简直想浇他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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